翻譯家馬振騁。 （資料圖片）

圈內公認“為法語文學而生”的翻譯家馬振騁于11月17日逝世，享年91歲。

馬振騁1934年生于上海，曾翻譯米蘭·昆德拉、波伏瓦、高乃依、紀德、蒙田等法國作家作品，為中國讀者拼出立體豐富的法語文學版圖。他翻譯了家喻戶曉的《小王子》以及四卷本《蒙田全集》等作品，其《蒙田隨筆全集》2009年獲首屆傅雷翻譯出版獎。

消息傳來，學界一片哀悼與懷念。上海社科院文學所所長、法語翻譯家袁筱一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追憶道：馬老堪稱“最了解蒙田的人”，也是純粹的翻譯家，有著譯者的一種優秀特質——具有很強的理解力與共情力。“他對生命的體悟，和蒙田筆下語調有著驚人的相似，比如心性都透徹帶點自嘲，既嚴肅又令人會心一笑。”她形容生活中的馬振騁對日常充滿熱愛但又透著理性。“聽家人說馬老選擇遺體捐獻。他是看得開的人，對生死對衰老，有著淡然豁達的心態。”在袁筱一心目中，馬老愛和年輕人交流，“他的溫和理性，很受年輕人認可，是許多人理想中的長者”。

在學界眼里，馬振騁與蒙田，儼然已經成為了惺惺相惜的“老朋友”，如今在另一時空重逢。在和人聊天時，馬老經常會引用蒙田的一些觀點和話語。比如，問他：“這一輩子有沒有什么事情留下遺憾，如果重新來一遍，是否會有不同的選擇？”回答：“蒙田說過，人要活在當下，別癡心妄想過另一種生活。因為當你重新活過一遍，所有的一切都會不一樣，你是沒法想象那些的。”

復旦大學教授談崢感慨，馬老是“上海外文界真正有修養有品位的老前輩”。學者陳子善提及，到上海思南公館參加新書發布會和舉行各種文學活動，“振騁先生幾乎每場必到，自始至終在座，有時還參與討論。前輩學人風范，令人欽敬也”。許多讀者還保留著與馬振騁的合影，書友肖俊給記者發來一組他在馬振騁干凈溫馨書房的合影。

馬振騁曾表示，翻譯書，一本書有一本書的味道，譯文的風格會被原文所左右。“如果理論先于實踐，就等于你戀愛還沒好好談，就在說人生大事了。我覺得首先要動手，在游泳中學游泳，在實踐中得規則。總之翻譯還是先做出來，然后才能根據譯文來談怎么改。”他對自己翻譯過的作家有過一段趣評——“我覺得和蒙田來往肯定很有意思，他可以說笑話，談得很有趣。紀德我也很喜歡，和他交朋友一定也很有趣。圣埃克蘇佩里就冷一點，但是心很熱，比如他可能很感激你，也只是拍拍肩膀而已。這些都是我從書里感覺出來的，看一個人寫的東西可以看出這個人。”

每次開始一部作品的翻譯，馬振騁總要反復研讀原作，深入了解作者想要表達的意思，真正讀懂了原作，譯者才能把握準不同作家的文體和語氣。“圣埃克蘇佩里的句子很短，用詞很普通，但特別有力，嚓嚓嚓，就像格言那樣；杜拉斯就不同，松松垮垮，黏黏糊糊。”而蒙田，則是一個“盛世小老頭”。對他來說，翻譯誰的作品，就要像誰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