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護母親

父親像一縷風

從我的眼前消失了

我怕母親也這樣

我要把時間分出來

從酒桌里分出來

從虛無的應酬里分出來

用更多的日子

陪護著母親

我要陪母親

坐在院子里曬太陽

坐在窗前看那棵老杏樹上

跳來跳去的麻雀

也看飄落的雪花

有時，我還坐在母親的身邊

聽她講講過去的事

母親臉上出現的每一絲微笑

都是我的幸福

陪護母親

從黎明到黃昏

我都一聲一聲叫著媽媽

看望父親

父親，就睡在東邊的山上

兩年多了

與我們陰陽兩隔

每到清明節或除夕

我都要去看望他

每次，我都會帶上山西老白汾

和哈德門香煙

這都是父親生前喜歡的

母親還囑咐我

多帶些紙錢

說父親一生都在勤儉

在天堂就不要再委屈了

這些，我都做到了

當我望著那塊黑色的墓碑

疼痛卻壓在了我的心頭

在礦山，我有時也會去看看草原

在礦山，我有時也會去看看草原

我從來沒有挑剔過草原的顏色

即使荒草連連，雪影茫茫

我都心存敬畏

看草原，我就是從一座山里走出來

走進比礦山還要遼闊的視野

比礦山還要干凈的空氣

有時，我會看到牛羊和馬群

在草原上自由地流浪

但我談不上多么地愛它

即使，草原可以給我生生不息的熱望

給我那么多生長的萬物

但我還是談不上

有多么地愛它

因為，它不是我的故鄉

它沒有裝著我的童年

在礦山，我有時也會去看看草原

我可能會在一個早晨或黃昏

看看黎明怎樣跳出草海

看看夕陽怎樣掉進天邊

傾聽鴿哨

離母親家不遠的一座平樓上

有一間很大的鴿棚

每天早上八九點鐘

養鴿人，就會放飛

那些可愛的鴿子

當鴿子們飛向天空

就會傳來一串清脆的鴿哨

哨聲堅定有力

像風吹過鋼鐵

在礦山，缺少音樂的時候

這些鴿子絕對是一種補充

它們用飛翔制作音樂

制造蕭瑟和大風

也制造歡樂的人間

礦山地質展覽館

這是我常去的地方

里面有很多的風景

也有很多精美的石頭

風景，雖然銹跡斑斑

卻珍藏了久遠的記憶

這里的每一塊石頭

都有一個好聽的名字

金紅石、黃河石、白云石、綠螢石

如果把它們排在一起

就是一條多彩的河流

哦，我總是認為

這些石頭是幸運的

雖然經受過劇烈的擠壓

但并沒有被粉碎

也沒有成為爐火的殉難者

還好，歷史給了它們一個

小小的空間

除了展示生動的神韻

就是講述一座山的隆起與凹陷

【作者簡介】

張鐘濤，已在《詩刊》《人民日報》《工人日報》《草原》《延河》《黃河》《鹿鳴》等刊物發表詩歌作品。已出版《紅色山巒》等六部詩集和兩部散文集。曾獲內蒙古自治區第七屆“索龍嘎”獎和自治區“五個一工程”獎,中國冶金文學一等獎等。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